台盟创建者谢雪红在上海
谢雪红,一位颇具传奇色彩、令广大台盟盟员既熟悉又陌生的女性。说熟悉,是因为她是台盟创始人、首任台盟中央主席;说陌生,是因为有太多的盟员从未见过她的面,不了解她的革命历程,更不了解她的坎坷人生。
谢雪红一生际遇曲折、苦难和伤痛如影随形。她与台湾民主运动息息相关,是台湾“二二八”事件中的第一女主角。在69年的人生旅途中,她穿越了三个不同的政权与时代,即日据、国民党与新中国时期。每个时期,为了信仰与实践,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上海曾是台湾爱国志士抗日的大舞台、大后方。谢雪红早年闯荡上海,投身革命,在上海成立台湾共产党,与上海结下了革命情缘。西摩路132号、辣斐得路389号、霞飞路831号……都是八十余年前,谢雪红等前台湾爱国志士在沪进行抗日民主革命的遗址。斗转星移,尽管在这些台湾爱国抗日志士曾经活动过的地方,已经很难找到当年的痕迹,但是凭着一楼一瓦以及史料的挖掘,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当年那个风云时代的脉搏。
年轻时的谢雪红
闯荡上海投身革命生涯
1901年10月17日,台湾漳化北门小西土地庙旁边的一户穷苦工人家中,一名女婴呱呱坠地,户籍上登记的名字是谢氏阿女。
1919年,谢阿女赴日本神户,自修日文与汉文。之后到达山东青岛接触五四运动,思想渐受冲击。在新思潮的影响下,她在台中加入进步团体“文化协会”,深刻体认到台湾政治社会的脉动和方向,开始从事抗日斗争。1923年初,她改名谢飞英。
1923年4、5月间,谢飞英决定到上海求学,从此开始了她的革命生涯。在开往上海的轮船上她结识了台湾进步青年林木顺等三人。在上海,他们目睹了帝国主义侵略者欺负中国人的种种事实,亲眼看见外国人坐黄包车竟把车夫的发辫当缰绳拉着,驱使车夫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地奔跑,这激发了他们的民族义愤。他们还经常唱着“吾人立志出乡关,革命不成死不还”的歌曲去参加各种社会活动。
1923年6月17日晚,100多位台胞聚集在商务印书馆的国语讲习所,举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霸占台湾的“耻政纪念日”活动。当时还没有台湾籍女青年到上海念书,更没有台湾妇女参加社会活动。谢飞英的到会显得极为突出,大家亲切地称她为“一点红”,极力要她上台讲话。她上台号召台湾青年团结起来,好好学习,时刻准备为驱逐日本帝国主义、为台湾回归祖国出力。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公众集会上演说,受到与会者的欢迎。
1925年“五卅”运动爆发。谢飞英在上海积极投身到运动中,多次参加示威游行,曾经带领队伍冲进日本领事馆,把里面的家具砸得稀烂;也曾在路过东济医院时,把大门口交叉竖着的两面英国国旗撕碎;还曾常到街头进行演说,大声疾呼:“同胞们,别忘了还有400万台湾同胞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呻吟!”她的演讲引起人们的注意,记者纷纷前来采访。曾有一家报纸以《毋忘台湾》为题发表了专访文章,谢飞英也因此出了名。
由于谢飞英表现突出,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安排她进入上海大学学习。上海大学是一所国共合办、中共主导的革命学校,于右任任校长,时有“北有北大,南有上大”,“武有黄埔,文有上大”之称。她所修习的社会学系,在首任系主任瞿秋白的领导下,是当时上海大学最活跃的科系。当时上海大学第一院在西摩路132号(今陕西北路),这所遗址已不复存在的上海大学,在中国革命历史中地位显著,不仅因为该校社会学系在当时全国高校中率先开设了马克思主义原理教育课程,使其成为上海学生运动的“领头羊”,且曾培育出李硕勋、杨尚昆、关向应、秦邦宪、邱清泉、张治中等一大批重要的中共、国民党杰出人士以及日后台湾共产党的干部。
10月间,中共地下党又派谢飞英和林木顺等人赴苏联莫斯科东方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简称“东大”)日本班学习。在“东大”学校中,同蔡和森、向警予等中共早期著名领导人的交往,使谢雪红的思想有了很大进步。在“东大”,谢和中共著名的妇女运动领导人向警予同住一宿舍,两人是要好的朋友。向警予常给她讲革命道理,带她瞻仰十月革命遗址,启发她的阶级觉悟。有一次,谢飞英被一张描述红军战士攻打冬宫战斗场景的照片吸引住了,照片上战士们殷红的鲜血洒满了白雪皑皑的大地,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于是,她改名“谢雪红”:雪,暗示着玉洁冰心;红,则言明自己是赤色的社会主义者,这个新的名字透露出她冷静中蕴藏刚毅的性格。
位于陕西北路上的上海大学总部,今已不存在
1925年11月,林木顺(后右一)及谢雪红(前右二)去苏俄留学前留影
在上海成立“台湾共产党”
1927年9月,谢雪红等从“东大”毕业了。回国前,共产国际领导片山潜要他们回国后组建台湾共产党,在中共中央领导下进行工作,成员由日共和中共的台湾籍党员组成骨干。
1928年3月,谢雪红、林木顺带着共产国际关于创建台湾共产党的指令与中共中央取得联系。中共中央早就准备在台湾创建党组织,并指示翁泽生进行革命人才的组织与培养等工作,一起参与创建台湾共产党。在中国共产党的具体指导下,经过紧张的筹备,4月15日,“日本共产党台湾民族支部”(即台湾共产党)在上海法租界霞飞路831号(今淮海中路)“金神甫照相馆”(这是一名叫“金神甫”的俄罗斯人开设的照相馆,以照相做掩护,为在上海活动的各国革命者提供活动场所)二楼召开会议,当时有8位代表出席会议(台共仅有18名党员)。会议开了两天,谢雪红和林木顺在会上作了筹备建党经过情况的报告,中共派彭荣出席并指导大会。大会宣告了台湾共产党的成立,这是台湾革命史上的重大事件,标志着台湾人民的反日斗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会议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选举林木顺、蔡孝乾、林日高、庄春火、洪朝宗等5人为中央委员,谢雪红、翁泽生为候补中央委员,谢雪红兼任驻东京代表,负责与日共联系;推举林木顺为中央委员会委员长。谢雪红把这一天视为自己政治生命的一个转折点。
4月25日,“台共”建立仅10天,谢雪红等5人在法租界辣斐得路“读书会”被日本领事馆便衣警察秘密逮捕,藏在住所的建党文件被搜走,并被押往台湾。由于证据不足,谢雪红等人很快被释放,但经常有一两个便衣跟踪她。
1931年,谢雪红(右一)在国际书局门口
发起“台湾民主自治同盟”
1947年春,震惊岛内外的台湾“二二八”事件爆发,谢雪红因受到当局追捕而被迫逃往祖国大陆。
1947年5月,谢雪红、杨克煌经厦门辗转抵达上海。在中共地下党李伟光帮助下,他们与中共上海局接上了关系,准备前往解放区。6月初,当时中共上海局外县工委书记张执一向谢雪红传达中共的决定:“飞英在这里做对台湾人民公开的号召工作,在香港成立一个台湾组织直接受中共上海局的领导”。随后,他们一行3人前往香港,利用香港比较自由的环境,配合台湾省工委开展宣传工作。
9月,谢雪红把“新台湾出版社”改组为正在酝酿的政治团体的宣传机构,创办了《新台湾》丛刊,它是台盟早期革命活动的历史见证,也因此成为台盟的机关刊物,虽然《新台湾》丛刊在香港不定期仅出版了6期,但在这段时间,台盟的政治主张对台湾民众及海外华侨产生了不可小觑的影响。
左图:《新台湾丛刊》第1期封面 右图:《新台湾丛刊》第3期“明天的台湾”
谢雪红在台盟总部门前留影
谢雪红和其丈夫杨克煌合影
10月间,经过几次讨论之后,杨克煌、苏新分别执笔起草了纲领、章程和时局口号等文件。谢雪红按照中共上海局的指示,积极联络,得到了岛内外革命团体的支持。谢还专门拜访了在港的何香凝、蔡廷锴、李济深等民主人士,受到赞同和鼓励。李济深等人还建议,挽留正在香港活动的著名台籍人士丘念台等。
经过协商,决定该组织命名为“台湾民主自治同盟”,并选择孙中山诞辰日即11月12日发表成立宣言,并于12月1日在香港《华商报》正式公布,但台盟的领导机构没有公布。1948年7月12日,台盟召开座谈会,才在香港公布了台盟总部成立的消息和总部负责人名单,谢雪红任首届主席,理事是谢雪红、杨克煌、苏新。
台盟的成立,使岛内外台胞有了一个公开反映台湾人民利益的政治团体,这对团结广大台胞,谋求台湾人民的解放和自由,实现祖国统一而斗争,是有积极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