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科创中心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不懈奋斗 市政协十二届三十五次常委会议建言选萃(下)
编者按
3月29日,市政协举行十二届二十七次常委会议,围绕“着力推动实施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建设国家战略”协商议政。本报3月31日在“协商”版上刊发了此次会议建言选萃(上),在此刊发建言选萃(下)。
开放科学是科创中心建设的重要推动力
吴建中(市政协常委、文史资料委常务副主任)
从数据力角度来看,上海已经走在全国前沿,截至2016年11月,在上海、北京、浙江、广东、贵州,五个有开放数据平台的省市当中,上海不仅开放的数据最多、下载量最大,而且在提供应用和数据接口方面也是名列前茅的。
但是上海能否再跨前一步?如果讲不足,微观上来讲有两点:一是数据开放格式,仍有改进余地。北京是CSV纯开放格式,超越专属系统和软件的格式。上海有很多非开放格式。二是提供上传应用不足,造成社会对开放数据有限。很多国家城市推进数据二次应用,国际上把开放数据的程度设定为五个层次:CSV格式只是第三层次,无需依赖某个特定系统,有的国家已经要求提供最高层次的可以完全开放,即数据本身包含与外部资源的关联。
从宏观上讲,上海在数据开放方面的问题还有两点:一是尚未把数据开放提高到整个城市发展高度,二是尚未把数据开放提高到整个科学发展高度。我们以前注重硬件的共享,大规模科研设备共享做得确实很不错,国家科学中心建成之后,硬件资源共享更加方便,但是数据开放和共享我们做得很不够。
这方面,国外一些政府部门早已谋篇布局。英国两年前就发布科技创新战略强调通过数据开放及二次利用推进国家科技创新发展;日本在2016年发布的第五期科技五年规划中提出开放科学战略,积极推进大学和企业之间研究人员的流动和合作,提出到2020年大学向企业人才流动率增长20%,企业向大学注入的共同资金增长50%。为了不脱离开放科学的大趋势,我提出建议:
第一,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要将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纳入经济、社会发展和文化整体发展框架当中,以数据开放为契机推进不同部门和领域数字资源共享。同时,建立更高层次的数据管理部门和数据中心,为科创中心发展和深化创造条件。当然涉及主权和个人隐私的数据是不能开放的。
第二,加大规范化管理力度,数据量的不断膨胀和孤岛现象日益严重,影响并制约数据资源管理和高效预约,上海不仅要加强政府开放数据的规范化建设,而且要引导和推进社会数据的规范和共享,让分散在各个系统、各个部门的各类数据资源开放出来,加大利用和增值效应。
第三,促进上海实现超跨越发展,必须旗帜鲜明地打出开放科学的旗帜。开放科学是科创中心发展的下一个推动力,基础是开放数据。科创中心要深化发展,必须在跨越式发展上做文章,要借鉴各国各地经验,将开放科学贯穿于整个科创发展经验,以开放理念和合作精神,在谋求经济社会跨越式发展的同时,推动跨部门跨领域行政协调和业务合作。
做好“加减乘除”,让上海更适合“草根创业”
屠海鸣(市政协常委,市侨联副主席,香港豪都国际有限公司董事长)
上海建设科创中心需要培养更多未来的阿里巴巴。马云曾把总部放在上海,在淮海路置办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搞得漂漂亮亮。一年时间,招人招不到,马云最终放弃了上海。
我们今天推进科创中心建设,是否可以从阿里巴巴这件事上获得一些启示呢?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上海并不是一个适合草根创业的城市。从地域文化分析,上海是成功者天堂,对于国内企业来说,把总部设在上海是身份的象征,上海更乐意接受成功企业。
对于草根创业“未来的阿里巴巴”并不关注,并不是说上海限制草根,而是并不在意、任其自生自灭,这种文化氛围与江浙一带对于小微企业细心呵护明显不同。上海民间资本比重较小,难以赢得较大发展空间。创业资本分析,上海创业、房租成本偏高,对于草根企业来说,这是一个跨不过去的门槛。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客观事实是上海不是适合草根创业的地方。今天我们建设科创中心,是否需要草根创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可以借鉴科技创新的美国模式。
美国在世界科技领域占据创新的垄断地位,美国模式的全球科技创新中心,具备了三大资源:教育资源、人才资源、政策资源。具备了三大资本:民间资本、国有资本、国际资本。具有三大产出:高水平科研成果、新企业高速成长和新产业高效传导。对照美国模式发展,上海在教育资源、人才资源方面占有优势,在国有资本国际资本方面占有优势,在高水平科研成果方面占有优势。
上海要破解难题必须重视草根创业,给千千万万草根企业创造良好的创业环境,给未来的“阿里巴巴”营造更多创新机会。我建议,按照“加减乘除”思路。鼓励草根创业,为上海培养更多小微企业。
第一做加法。政府加市场,引导各类资金扶持创客,对许多创客来说,创业初期最缺的不是创意、不是技术、不是市场,而是钱。建议政府推动,用民间闲散资金,给创客提供资金支持。
第二做减法,减租和减税,多措并举减少成本。创业初期往往资金匮乏,这笔开支多少也是企业存亡关键,建议政府部门研究制定政策为小微企业创业进行税费减免,如营业税、教育附加费等。
第三做乘法。搭建平台,集聚资源,人力、资金、技术是创业不可或缺的要素,建议政府部门实行政府引导的市场运作机制,完善投融资平台、产学研合作平台、中介服务平台,给创客搭建更多的平台。
第四做除法,现在办事手续繁琐,程序复杂是创业者遇到的又一个难题,建议政府部门在国家已有政策基础上,制定更加宽松的上海政策。
依托专业化众创空间平台,集聚双创群体
范铠(市政协常委,上海工业自动化仪表研究院副院长、总工程师)
首先介绍一下专业化众创空间。2016年8月,科技部发布专业化众创空间建设工作指引,公布了首批17家国家专业化众创空间示范名单,上海市自动化仪表研究院国家众创空间上榜,专业化众创空间的目的是聚焦细分产业领域,服务实体经济,高效配制和集成创新要素,实现精准孵化,推动多方协同创新。专业化众创空间需要具有以下突出特征:拥有创新源头,资源共享,基础好,水平高,产业整合能力强,孵化质量好。
自动化仪表国家专业化众创空间入门门槛低,适合科技成果转化但是不适合大学生创业。该专业的创业创新不确定性相对小,意味着可预期的超值盈利上线不如新概念高,获得大额风险投资有一定难度,比较容易获得同行业大中企业投资。依托单位在项目建设当中,聚焦智能制造解决方案,引进专业人才,弥补在创投方面的人才缺口,主动全面开放资源,安排有产品开发经验的专家任导师,开放各类实验室设备,利用行业网络积极协助联系投资者。拓展服务空间,克服空间小的限制,与外地众创空间合作,一起负责自动化仪表的企业创业,结合依托单位的改制尽责,推动孵化平台运营公司的市场化发展,集聚行业内的企业,营造大小企业共生共荣生态。
创业中心模式与上海智能制造系统创新中心协同,该中心依托单位参与建设上海市18个科技创新平台之一为于临港,该中心目标和技术领域与本平台互相开放,互相互动,协同发展是两个平台的共同愿望。目前初步构成开放互联网线上平台,集聚一批有活力的创新创业群体,联络有兴趣的创投创新基金和有愿望投资的大中企业。创新创业导师服务能力显著增强,平台集聚外部中小企业,内部创新团队依托单位之间形成良好的闭环生态。
上海市各单位对专业化众创空间的知晓度较低,新一轮申报中,上海的各科研单位积极性不高,上海不仅需要聚焦有全球影响力的大目标,也不应该忽略全国影响力的小目标。建议加大对国家专业化众创空间的宣传,设立上海市专业化众创空间项目,使其享受大张江开发区的普惠政策,激发上海单位的申报积极性。针对许多依托单位技术行业方面强,双创业务方面能力弱的情况,借助上海市高校EMBA课程,开展创投人才的集聚式配合。转变行政区划支持和考核众创空间方式,按照缺什么补什么原则,市场引导政府推动,形成专业创投辐射区,保持和提升上海市在全国创新创业事业中的影响力。
加深加速地方院校教育综合改革
俞涛(市政协委员、教科文卫体委副主任,上海第二工业大学校长)
大家都知道高校在科创中心建设过程当中主要承担两个职能:作为科研人员直接贡献创新成果;作为教师教书育人,为科创中心建设提供人力资源。但是目前状况不容乐观。
大部分高校中,相当数量的教师还是比较热衷于做论文,科研工作主要目标就是发文章,评奖项,申请专利,晋升职称。忽略社会和企业需求,疏于将世界最新发展理论和知识传递给学生,使毕业生中相当一部分学生毕业即失业,我们要改变这种状况,就要加深加速上海地方院校教育综合改革,让学生们今后逐步发展成为上海科创中心建设的“爱迪生”和“鲁班”。为此我提出以下建议:
在面上加深地方院校教育综合改革,在点上加速地方院校教育综合改革。进一步落实地方高校办学自主权,全面提升广大地方高校的积极性、责任心、使命感。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符合教育规律的现代大学的治理结构,围绕社会需求,制定或完善各具特色的学校章程。用人权从评聘分离过渡到只聘不评,在编制范围内按照教师法学校自主招聘管理和使用各类教职员工。管人权则取消绩效工资审核,制定科学合理的绩效工资体系,代替总额制度,真正做到干与不干不一样,干好干坏不一样,干多干少不一样。
建议进一步优化生均拨款模型,从一年预算,逐步建立三年预算,将预算的调整权限下方给各个学校理事会。建议取消基建、维修、采购及信息化、学校运行过程当中常规性工作上级政府部门审批环节,有效制定内控管理办法。
关于学术权,学校应该可以自主设置应用型专业,到市教委备案。应该鼓励学校通过国际交流,将优质国际教育资源为我所用。建议非独立法人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及机构采用备案制。
我们更要加速上海地方高校教育综合改革。建议试点取消校长、副校长行政级别,由学校理事会依照学校章程公开遴选学校行政团队,按照学校理事会章程规定,按照学校定位定任期目标。取消学校行政级别,打通教学岗位资源,积极探索党组织领导,党政协同管理二级治理结构体系。高校去行政化不仅仅是一所高校内部改革,也不仅仅是教育系统内部改革,这是一个高校教育系统内外层面的系统工程,应该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顶层设计,统筹安排,系统规划,分步实施。
让人才对“科创新政”更有获得感
王建平(市政协委员、教科文卫体委副主任,上海科技管理干部学院党委副书记、院长)
科创中心建设需要一批有梦想、有创业精神的高素质人才。目前形势严峻,调研当中反映比较多的是居住高成本和不确定性导致人才引进难、留人难。我们去了商飞,有些团队培养很多新人,过了几年陆续有离开,主要考虑生活压力。张江不少有10年以上丰富经验的集成电路行业人员流失到三线城市。大家对人才新政的感受度不强,委员也专门提到获得感不明显,一方面大力推进,一方面获得感不强。
很多年轻人在上海连具有居有定所的保障都没有达到,很难全力以赴做科研工作。解决这样的问题,要用特殊政策。我们建议鼓励组织多方建人才公寓,我们已经看到浦东新区建了25万平方米,但是还有8000人在等待,嘉定跟中科院合作建了10万平方米1000套住房解决了中科院8个所的问题。
社会有很多存量房怎么通过政府、非营利组织或者有经验的公司,能够让租的人安定,现在不安定是随时可以毁约和跳价,这在欧洲和美国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需要上海创造这样的环境,上海房价想跌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有所作为。
再谈关于做好人才政策的落实和评估反馈。“人才30条”仔细读了几遍,感觉内容很丰富,特别是在引进人才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下一步,对政策落实情况我们建议请第三方机构评估,这样的政策做了一年怎么样,评估、修正,这个过程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
凝聚共识构建良性运行机制
王国平(市政协常委、学习委常务副主任)
科创中心建设要有定力,不能急功近利。
在战略层面和规划层面,“科创22条”集聚了全市人民特别是学界智慧形成的。“22条”形成的“四梁八柱”可以概括为八个字:机制,人才,环境,布局。形成这样的共识和机制框架是不容易的,我希望不要轻易动摇,这个“四梁八柱”应作为一个战略性规划坚持下去。
中心布局也有一个“四梁八柱”,就是中心内部的结构。这个重要、那个重要,各有各的角度,我们发现这里面的四个中心排序都不变,这就是中心内部的“四梁八柱”:第一科学研究中心这是国家的,第二是成果转化中心,第三是产业引领中心,第四则是人才集聚中心。这四个中心是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有其内在机理:第一个是根基;第二个实际上是动能,你不转化就没有动能;第三个是效益一定要体现在产业上,产业引领。最后则是一个保障。我觉得这四个中心是科学的内在机制决定的,所以我就提一个建议:中心本身布局这个层面也有一个稳定的东西,“四梁八柱”,希望长期保持。
聚焦张江的操作性“四梁八柱”,有些问题非常值得我们关注。首先是我们能不能形成一个集中高效系统的管理机构,有领导小组、管委会、市政府派出机构,下面22个园,各个区都有机构,怎么形成集中、高效、系统的机构还要花工夫研究。其次,张江的建设下一步怎么走,怎样才能在重点环节、关键部位上真正形成聚焦,这些都值得认真思索。
加强高科技趣味教育与志向教育
李昕欣(市政协常委,九三学社市委副主委,中科院上海微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传感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
国内大学有一句话:穷清华富北大。“穷孩子”看清华专业造汽车、造楼房,他理解,所以他要报清华;而北大的专业都是大律师、大编辑、外交官,他不懂,所以就不报。
但是国外情况不一样,考察美国比如加州比较富,硅谷旁有两个学校:一个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一个是斯坦福大学。前者是公立学校学费低,相对“穷孩子”多,斯坦福是高大上的私立学校,“富孩子”特别多。两个学校都是好学生,对比情况看,选高科技专业甚至毕业选择高科技创业的往往是“富孩子”多。这是很耐人寻味的一件事。
我本人培养过几十个博士生,没有一个是上海孩子。我搞传感器研究,也算高科技吧。我知道,比如东京、首尔、新加坡、台北,比上海富,他们的博士生大量都是本地人,是相对比较富裕的人,他们觉得搞高科技很好。
究其原因,不恰当地讲,我们有一点想法是“财大气粗”。其实财不够大,气却很粗了,看不上搞工程、搞技术,不愿意到高科技公司去。现在你到张江看看高科技企业,基层真正科技骨干有多少是上海本地的孩子?
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创中心,上海不光要建成、还要保持住,这是一个不断竞争的过程。绝不是我们抓“四梁八柱”就能短期实现的,我觉得这需要几代人努力。以前上海有很多青年才俊,现在有点困难,因为上海房子太贵。“穷孩子”来上海工作,没有房子只能走了。上海学生在这里生活,成本相对都低,而且教育基础好,人也聪明,会成为好的人才来源。但现在上海没有多少孩子愿意干科研。针对这个问题我提两点建议:
第一是要在孩子们心中宣传和树立科技人员的良好形象。
第二则是积极培养孩子们对科研工作的兴趣,多建一些科普场所、青少年科学基地等,这些东西短期不见效,长期影响巨大。上海要加强对下一代的高科技趣味教育、志向教育、人生幸福教育,只要坚持下去,上海的下一代在不断富裕的同时,一定会成为上海科创中心建设的主力军。
通过政府采购撬动企业科技创新
胡光(市政协常委,上海胡光律师事务所主任)
我想提一个建议。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创中心,应当通过政府采购撬动、激发企业科技创新,而且通过这种采购,解决社会上的一些“痛点”问题。如果我们不去通过政府的力量撬动,企业创新在很长时间内都是被动的,也没有办法区主动关心市民的痛点。
第一个“痛点”是我反复呼吁过的中小学生午餐问题。中小学生吃的午餐很容易冷。特别是冬天,而老师上课的时间有时候不确定。饭菜一冷孩子们就不愿意吃了。我希望政府向社会招标,鼓励企业发明一种保温的午餐车,适用于中小学生,这样老师稍微下课晚一点也可以让同学们有热午餐可以吃。
第二个“痛点”是体育运动。体育健身现在是上海市民非常热衷的,这非常有利于城市发展。但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洗热水澡。很多体育场馆不具备洗热水澡的设施,实际上我们也非常需要有企业可以发明出移动的、临时的、可以节约用水的热水系统。这也需要通过政府采购撬动来解决市民运动健身后洗热水澡的问题。